哗——哗——哗——
灰白色的长河滚滚不息,好似轰鸣的远雷一般,透过甲板传递到我的肢体,连指尖都能感受到一种震颤。
不过,相比汹涌到堪称狂暴的上游河段而言,这中游河段的流速已经算是平缓,至少船只的摇晃程度并不至于令人担忧会坠河。
当然,因为界河会阻断人族<恩赐〉之力与魔族肉身之力的缘故,在横渡界河的渡船上,不会有人能萌生出观光旅游的闲情逸致,他们只会关心这一次是否能顺利渡河而已。
换句话说,像我们这样,靠在甲板围栏上的人,简直是屈指可数。
「呼——,倒还真是戒备森严啊。」
赫蒂轻轻吐出一口浊气,淡淡地扫视起不远处的王国军。
虽然这些士兵并未对我们表现出直观的敌意,但无论从他们可攻可守的站位,还是紧绷的神情来看,都说明他们对我们抱有极大的戒心。
恐怕我们一有什么异常的举动,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一拥而上。
不过这只能说理所当然,毕竟这艘渡船本就是专门为教会来人才行驶的,而现在我们三个可以说是来历不明的人突然介入,虽然明面上打着与商队汇合的旗号,但天知道这背后有没有什么图谋。
要知道,与安洁儿同行的教会人士无疑是身份高贵的一类,从乘坐的马车可以直接驶入渡船便可见一斑,那么理所当然士兵会为保护贵人而戒备我们。
「能顺利渡过界河就该庆幸了,不然不知要花多大的功夫。」
我微微眯起眼睛,遥望着对面笔直而狭长的河岸线,而渡船正在颠簸起伏的灰白河面上缓缓前进。
在这种流速偏快的河段中,横渡的船只必须得沿斜线前进,而界河的宽度又达四百多米,也就不得不需要较长的渡河时间,但能如此光明正大地渡河便是万幸,真要偷渡的话不知会面临怎样的问题。
在此基础之上,若是还要嫌弃戒备森严的话,你可能真的会如绰号那般,成为一名天杀的女人,赫蒂。
「不过话说回来,那位安洁儿的身份还真是非同小可……教会可不是那么通情达理的地方啊,居然能让双方大开方便之门,凭寻常的地位可是办不到的。」
赫蒂有些感慨地说道,而这也是我心生疑窦的地方,毕竟在我的印象中,教会向来是一股深渊般神秘而诡异的势力,与生性善良温和的安洁儿简直是水火不容,可我又无法断言绝不可能,因为根据安洁儿至今为止的话语,的确能看出她与教会有不少的联系。
我只是没想到,两者间的联系居然会如此之深而已,说实话,最开始的时候甚至不敢相信现实。
「最有意思的是,她应该是被教会囚禁……不,束缚住了吧?至少是缺乏足够的自由,否则这会儿,就算到我们这边来也不成问题才对。呵呵,也许对于教会而言,她是一个需要对外隐瞒的重要存在——嗯,好歹目前是这样吧。」
赫蒂的语气渐渐变得幽深起来,她话语的深层意思也很明显,安洁儿明明是需要对外隐瞒的重要存在,教会方面却允许她在那种情况下接触我们,也就是说,是否隐瞒已经几乎无关紧要。
——连安洁儿都牵扯进来了吗……人族的这个计划。
我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,这一点真的是在我预料之外,最糟糕的情况,甚至不得不将安洁儿排除,但不可思议到堪称诡异的是,我明明对包括赫蒂、阿西莉娅在内的任何人族,都可以心生杀机,却不知为何无法对安洁儿心生杀念。
——难道安洁儿的体质对我也有影响吗?
我脑海中蓦地掠过这一猜想,旋即不由微微一愣,因为按理来说,我不该直到现在才意识到这一点。
简直就如同是我潜意识地在规避这一思考那般,可是——这又是为什么?
——因为不利于安洁儿?
一瞬间,我觉得自己仿佛抓住某种线索,但这道灵光如流星般转瞬即逝,我的注意力很快又被奥尔菲所吸引。
她竟是不知何时坐到一旁的护栏上,背对如沸水般翻滚的灰白长河。
那墨黑长发好似流苏般在风中乱舞,整个人仿佛随时都会随风而去。
真是美得惊心动魄。
也危险得惊心动魄。
「奥尔菲,不要坐在护栏上,很危险的。」
我忍不住皱眉提醒道。
乖女儿,坠河可不是说着玩的,不要挑战一位年轻父亲的心脏耐性。
「嗯?没事的,爸爸。大概……掉下去也没事的。」
闻言,奥尔菲微微侧过脑袋,眼神莫名很是深邃,仿佛望着无比遥远的事物。
「奥尔菲,让我告诉你一个真理。『大概』这种词汇毫无可信度,凭主观感觉来判断危险与否,可以说是最为愚蠢的自杀式行为。只有拥有足够的客观依据,你才有对事态的判断权。这叫实践出真知。」
「不懂。」
见奥尔菲面露茫然之色,我便对着空气挥出一记手刀,而后对着她问道:
「痛吗?」
奥尔菲摇摇头,自然依旧是一脸茫然。
咚!
我果断地对着她的脑袋挥下一记手刀,见她满是无辜地捂住脑袋,再次问道:
「痛吗?」
奥尔菲皱着眉头望着我,这次当然是用力点头。
「痛还不快下来。」
我理所当然地望着她,这就叫实践出真知,也叫吃一堑长一智。
奥尔菲这才不情不愿地跳到甲板上,看来她的心理年龄还远远算不上成熟,我的教育家之路还是布满荆棘。
如此这般,虽然一度出师不利,但托安洁儿这位神秘的小天使的福,我们顺利从阿努比斯城的渡口横穿界河。
嗒。
整个渡河过程大约花费半个小时,在离开甲板登上大地之后,那种安定感简直令人上瘾。
当然,最为值得庆幸的是,我们成功通过这名为封河的关卡。
至于最大的功臣安洁儿,多半是因为受制于人,并未有机会与我们道别,直接乘着最初的马车向北扬尘而去。
「这会是分道扬镳,还是殊途同归呢。」
赫蒂微微歪着脑袋,嘴角挂着神秘莫测的弧度,你现在很有占卜师或是欺诈师的风范。
「我们也得尽快赶路了,这次别闹出什么封锁神殿就好。」
我望向北部的据点城——荷鲁斯城,与阿努比斯城相同,从渡口到城门也有一段直线距离。
——希望不至于落后安洁儿一行太晚。
想到安洁儿那身金丝白底祭祀袍,我便不由萌生出一些不详的预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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